曾国藩抚须片刻,又起身来回踱了几步,然后屈指计算道:“我这里仅有的几位主将:左宗棠大人奉旨援救浙江去了,这些天正在艰苦的征战之中,一个兵也抽不出来。胞弟沅甫几天前回乡募兵去了。他若能编练成一军,也是另有重任,不可能去上海,而是直逼金陵。最终围攻金陵是我湘军的大计,也是朝廷的希望所在。我的水师里还有几位主将,可是去上海也派不上用场呀!调甫老弟,我真正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哩!”
钱鼎铭像泄了气的皮球,大失所望。他没有想到自己已使出浑身解数,曾国藩仍然是刀枪不入。但他仍然哀求道:“三吴绅民数十万人,都已涌入上海租界了。他们寄人篱下,度日如年,都巴望我们此行能引大军同往上海,以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。看来,上海非落入长毛之手不可了。只是我今天仍然见了棺材也不落泪。试想,堂堂湘军,英雄豪杰众多,何愁无人领兵打仗?曾大帅,晚生是铁定决心了,不能空手而归,不能让上海官绅黎民失望。请您看在东南千百万民众的情面上,想想办法吧!”
曾国藩向来不是耳朵根软的人,一旦拿定主意,八头老牛都拉不回来。他见钱鼎铭说话时已经流泪了,还是不动心,道:“别的办法没有了。待我亲撰两封书信,让你们带回上海,以我和湘军的名义,向上海各界官绅和民众致歉。”曾国藩说着就要出门。他显然是想立即结束这场谈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