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代士风颇显“躁竞”之态,这是人所共识。究其原因,还是因为明代盛行陆王心学。大体说来,在程朱的门下,多恭敬撙节、退让之士;而在王阳明讲学的门下,却不乏“躁竞”之徒。明代士人得此之病,尤以姚江、东林两派为甚,[305]最终导致士大夫群体中蔓延一种“气傲心浮”之病。明末清初学者张履祥对“气傲心浮”提出了批评,认为“傲”的毛病可以流为“戾”“狠”;而“浮”的毛病,则会流变为“薄”“轻”,最后趋于“邪佞”。为此,张履祥提出了两大治疗之方:一以“敬畏”治疗“傲”病,二以“诚实”治疗“浮”病。[306]基于此,张履祥进而提出“平气”之说,作为治疗士风“躁竞”的良方。换言之,就是要通过“持敬功夫”或“持养功夫”,用来克治“习气”或平日的“暴气”。[307]
当然,清初礼教的重建,不仅仅要求妇女、士人遵守礼教,同样体现在丧礼的恢复上。有一个事实值得再提出来加以讨论,就是在晚明时期,竟陵派的钟惺,在丁忧去职之后,枉道游览了武夷山,还写了一篇游览武夷山的游记。照理说来,钟惺为人严冷,具有至性,不应如此“昧礼”。即使如宋代的苏轼兄弟,号称为人放旷,也能在居丧期间,禁断文字。然让人奇怪的是,当谭元春为钟惺撰写墓志时,对于钟惺所为的这一件事,既不唯隐避,也没有微词,反而称赞钟惺哀乐奇到,并非俗儒所能蠡测。这是晚明士大夫的风气,即对传统礼教多有蔑视。入清之后,像阎若璩这样的大学者,同样也被礼教重建的历程所迷惑,对钟惺违反丧礼之举提出批评,认为三年之丧,属于“天下之通丧”,理应为天下之人所共同遵守。[308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