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山路太长了,走得腿发软。揣着一个未知的坏消息,肾上腺素还是会分泌,皮质醇还是会上升,小苏捕捉到沙夏脸色不好,关切地回过头来,问:“怎么了?不舒服?”他摇摇头,挤出一个笑。
每到一个陡坎儿,老杨都回过头来,远远地伸手想牵小苏,但小苏从未接受:“没事没事我自己走,牵着更要摔。”那个性挺像你的。
回程要开一天半,倒不是距离远,而是路太烂。沙夏努力在越野车的最后一排入睡,闭目养神。
他根本没有认出“这里”来,到达的时候,作坊几乎面目全非。外墙几乎是一片炭黑,像锅底的黑垢。黄色的封条横七竖八,像破了的蛛网似的,把“现场”封了。
震惊到极点,反而毫无反应。沙夏站在黑乎乎的柴房下,跟老杨一起愣着,像大卫脚下的欣赏者,张口结舌地仰望。
只有不相干的人们才围成一大圈,捂着嘴嘀咕,七嘴八舌。颜斯林坐在人群外,不远的地方,颓着。沙夏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黑乎乎的房子。谁也没说话。天色本来就暗,谁也看不清谁的脸。等人散了,老杨倒是一副该吃吃、该睡睡的样子,和小苏坐在湖边的茶寮上说话。纱幔被风鼓舞起来,撩着月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