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岁那年的一天,我放学回到家,正好撞上父母激烈争吵,我听见母亲说了一句“要不是为了千千,我早就不跟你过了”,便从家里跑了出去。他们吵完架发现我仍未回家,出去找了我一夜,最后在昆山脚下找到了从山上摔下来的我的尸体。他们悔恨交加,伤心极了,忍不住造了一个我的替囊。可他们想要一个真正的女儿,只输入指令的替囊不可能具有自我,自我需要鲜活的个人成长记忆作为基础原料。于是妈妈给了我她记忆中十年份的我,而代价是她自己缺失十年记忆,成了一个性格残缺的人。
我能够讨厌西红柿,是因为妈妈记得我讨厌西红柿;我能够喜欢蝴蝶结,是因为她记得我喜欢蝴蝶结;我无数次查看她衣柜的记忆,是因为她无数次伤心地查看自己的衣柜,犹豫着想要离去;而我在江山城疯狂寻找妈妈的记忆,是妈妈在疯狂寻找我。
妈妈从来没有抛弃我,她的爱植入了我的记忆,成为构筑我的自我的基石。而爸爸,从那之后每一年都趁我睡着后偷偷为我更换身体,亲手雕刻出我逐年长大的脸。他的每一步都谨小慎微,但还是整天提心吊,担心我受伤,担心别人或者我自己发现我是替囊,他时刻关注着我的行踪,偏执地要求我时时刻刻处于他的视线之内,以他的方式默默保护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