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本能告诉我:此时此刻,那间屋子里阒无一人。
我从父亲的工具箱中找出一把不锈钢锉刀(一头是磨砂刀体,另一头是橡胶手柄),塞进裤兜,攀上那间屋子的后窗,悄悄潜了进去。
我穿过厅堂来到里间,一鼓作气钻到床底下,近距离观察眼前的石头。它的直径约莫三十厘米,外表凹凸不平,呈不规则球状,像一颗巨大的释迦果。我用指节敲了敲这颗释迦果,将耳朵贴上它的外壁,里头荡起一阵“嗡嗡”的回音。
这颗石头竟然是空心的。可是,它的周身却紧密且封闭。不可能,既然是空心的,那就一定有开口。我灵机一动,往它的侧面使劲一推,这个浑圆的怪物便摔了个九十度的跤。果然,蹊跷就在底部。
我以全新的视角观察眼前的东西,它根本就不是一颗石头,而是一只奇形怪状的土瓮。土瓮的开口设在底部,内凹的盖子紧紧地嵌着瓮体,仅露出一圈细如发丝的缝隙。我小心翼翼地把锉刀的尖端揳入缝隙,从平行的方向捶击手柄,将单薄而坚硬的刀体一点一点地嵌入瓮中,当锉刀的二分之一没入瓮体,便换以垂直偏斜的方向使出最后一击。盖子“嘭”的一声弹开,传出一阵浓烈的恶臭味。
我曾闻过类似的气味。有一回,我在院子里发现一只倒扣的大碗,周围的空气奇臭无比。我很好奇里面是什么,便找来一支木棍将碗挑开,愕然发现底下躺着一只巨大的死老鼠——稀疏的毛发间露出青白的皮肤,腐烂的吻部暴出黄色的尖牙,原本是眼珠的地方只留下两个黝黑的洞。最不可思议的是它的腹部,鼓胀得像一只小皮球,隐隐蠕动着。我用木棍戳了戳,薄如蝉翼的肚皮瞬间爆裂,涌出一堆白花花的大肥虫,臭味愈加浓烈,一度让我感到呼吸困难。